朱道平:怀念手写书信的日子_大皖新闻 | 安徽网
发布日期:2024-10-26 点击次数:171
行走街头,在德宽路某处猛然发现有只绿色邮筒站立在街旁。初以为是邮局遗留街头的旧物,仔细看却不然,全新的墨绿色,上面用白体字赫然标着一天两次的开箱时间。这不经意间遇见的邮筒,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过去手写书信的日子。
因母亲是江苏高邮人,常要与娘家通信,犹记得小学三四年级时我就开始了学写书信。那时候,说是写信,也只是三言两语,表达个大概意思,还不知准不准确。往往是父亲母亲说,我记。碰到不会写的字,就先空着,然后由父亲带着我去请教当时在村里有点名望的老式读书人。父亲让我喊他刘伯伯。通常是刘伯伯接过我递上去的写着字的纸片,扫几眼,然后指出写得不通顺,表达不清的地方,对我不会写的字,他在旁边补上。每每这时,不识字的父亲总是一脸谦恭,在一旁静候着。等刘伯伯讲完,父亲千恩万谢后,才领着我回家。到家后,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展开经刘伯伯指点过的信,另找出一张空白信纸,然后我带着崇敬的心情一字一句地重新抄下来。抄好后,再读一遍给父亲听,直到父亲感到可以了,一封信才算完成。
但还没到“大功告成”的时候。接下来就是抄写信封地址,按照收信的信封留下的对方地址,照葫芦画瓢,有样学样地抄到新信封上。然后十分虔诚地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,用面粉冲兑的浆糊或饭米粒封口,再用手指头来来回回地将封口压实。到此,一封信才算最终完成。
邮寄很不方便,要到五六里外的邮政所去。花八分钱买一张邮票,用邮政所的瓶装浆糊贴上后,抹去邮票四周溢出的浆糊,生怕贴得不牢,将信置于邮政水泥台面上,一手按住信封,一手反反复复地在邮票上抹来抹去,确信贴牢后,这才放心地将信投进邮政所门口的大邮筒里。然后,就是等待与期盼。等待一封信的到达,tp钱包官网期盼对方某一日的来信。
那时候,外地来信一律投放在代销店的柜台上,散散的,没有专人保管,但从来也没听说有丢信的。谁家来信了,有人在代销店看到了,或顺带过去,或路过某家说一声。因盼着回信,我通常是利用放学时间,绕到代销店去,见有信了,就翻找一下。大多时候希望是落空的,一旦某一天发现有了自己的信,仿佛得了宝似的,急不可待地从乱信堆里抽出,急急忙忙地跑到外面,找一个人少的地方,撕开信封的封口,带着激动抽出里面的信纸,边走边看,生怕看迟了,那纸上的字会消失似的。看个大概后,便飞奔着跑回家,将来信的消息告诉父母。这时父母不论正在干什么,都要放下手中的活,来听我半生不熟地读着来信。有时,我读得结结巴巴,父亲怕我漏掉了重要内容,便再一次地领着我去找刘伯伯,由他代读。我在一旁听着,感觉有所受益。
后来,刘伯伯作古了。我也大了,我的信慢慢写得顺溜了。我曾给外公、大舅、二舅、老表们写过信,汇报我的学习,讲述家庭的情况。有年夏天家中失火,大火烧毁了三间草屋。我去信时说得凄凄惨惨,引得远方的亲人又是寄钱,又是寄衣物,帮我们渡过了难关。
一封信从动笔,到投递出去,其间的过程看似有点繁琐,却也乐在其中。尤其是等信,过程中的期待让日子充满了希望,也将日子拉长。现在回想起来,还是让人回味无穷。